牠十七歲

相當於人類一百一十七歲的高齡。
從一線愛犬變成二線的孤僻老狗。
重聽，自閉，焦躁，不善交際。


一條狗佔據一間酸臭房間和幾條污黑破布，以及一整個凌亂的綠色天台。


牠背對著我橫躺在第上，我只是慢慢走近牠。
牠一動也不動，不像一般靈敏的狗會馬上轉身看著你。
我甚至仔細觀察牠的胸腔是否還有起伏。
雜亂糾結的黑色毛髮，甚麼都看不出來。


我好怕我會發現一具屍體。
走到剩下兩步的距離，牠察覺了我。


看著我，眼睛直盯著我。
有點灰，有點霧。
接著牠站了起來，後腿的曲線有一股說不上的詭異。
牠的四肢不停的抖動，那種沒有力氣的顫抖。



防備著，環伺著。


我問牠要不要坐下比較好，當然牠沒有理我。
走出那個房間，開始在天台一圈又一圈的走著。


牠的步伐輕盈，超越現實的輕盈。
看牠站立的樣子一點都不能聯想。
有點像在雲端，在牠的地盤。



我只是站著，看著。
一個超級突兀的局外人。


我退出那道鐵門之外，在裡頭看著牠。
牠還是不停的繞著圈子。
像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那個天台，是牠等死的地方。
沒有悔恨。
沒有歡樂。
就只是默默的斷了氣。



甚麼都沒有影響。